我曾一曲唱尽凡尘歌 遇那作茧不悔人
 
 

【无萧】燕歌行(三)比武斗法

一个其貌不扬的瘦高个跳入场中,朝那和尚一扬手,“我来会会佛家经典般若掌。”

云寂念声佛号,道:“贵客礼佛我白马寺欢迎之至,以武切磋我白马寺也不会怕了,可佛法至高,武学为末,如此无休止的打下去,一来于佛祖不敬,二来不免伤了两国和气,贵客不妨说个规矩,咱们执行便是。”

四皇子堂本枫嗤笑一声,“说得好听,不过是你们和尚水平不怎么样怕丢脸罢了,依我看,佛家功夫不过尔尔,连我一个家奴都要四五个人才能压制,当真……”

他话语忽然止了,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痛,一时没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

老者跳了起来,怒道:“秃驴焉敢?”

原本在云寂身后的一个干瘦和尚正在老者身前三尺处,双手合十微微一笑,“佛家功夫可杀人亦可救人,这位小施主身负内伤,这口血若不咳出来终究为患,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谢。”

无心赞道:“好一招大挪移身法,竟然看走眼了,这和尚好厉害。”

如意揉了揉眼睛,“啊?我没看清啊。”

无心拍拍他脑袋,“高手对决看一场便该受益匪浅,懂不懂的,看仔细了。”

那老者看一眼堂本枫便知干瘦和尚所言不虚,脸色微微一变,口气客气了些,“大师如何称呼?”

干瘦和尚道:“贫僧云清。”

老者道:“云清禅师,为你这一掌,今日三局定胜负,三局我们若输了一局,便算我们输了。”

云清微微一笑,“三局我们若输了一局,也算我们没赢,云寂师兄,我来这第一局,可好啊?”

云寂道:“师弟请便。”

老者道:“第一局事关成败,谁来?”

先前那其貌不扬的瘦高个默默退回人群,云清刚才那一手太过惊人,北荒这边俱是高手,却多数人心中忐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了这招。

沉寂片刻,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这人极矮,身高不过五尺,身形偏胖,行走时候跟个水缸一般,他生来一副凶相,面目黝黑,胡须根根虬结,仿佛是用滚的一路到了云清跟前,也不打招呼,随手轻轻一拍,一掌就送了出去。

云清抬手一格,那人一掌再次随意拍来,看似毫无章法,每掌都是杀招,攻云清必救之处,两人以快打快迅速过了百招,云清丝毫未占到便宜。

无心“咦”的一声,微微眯起眼来。

如意道:“他们俩谁会赢?”

无心道:“输赢并不重要,两人势均力敌,这掌法可真妙呢。”

如意道:“可是,不是说三局定胜负的么?”

无心道:“那你便瞧好了吧,没个把时辰,他们胜负分不出来。”

果真如他所言,两人身法掌法都是精妙,彼此缠斗难舍难分,眼看着夕阳西下,两人身形忽分,双双跌落地面。

云清盘腿调息,嘴角渐渐渗出一丝血痕来,那胖子却是一坐下便把青砖地面砸出寸余深坑,显然力竭,这一局,竟是不分胜负。

双方有些愣住了,好一会,老者才道:“这一局无有胜负,那么下一局……”

无心忽然扬声道:“这一局都是老东西在打,下一局不妨少年人上好啦,白马寺俗家弟子如意请教北荒高手。”

所有人吃惊抬头,在场多数都是高手,无心二人窝在树上也不是没有察觉,可他忽然发声,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老者眯起眼睛来,“你叫如意?”

无心微微一笑,按住如意肩膀,往前一推,“不,如意是他。”

如意脸色大变,快吓死了,“我我我不会啊……”

无心凑到他耳边,“会跑吗?”

如意呆滞看他,“啊?”

无心道:“把我刚才教你的功夫用起来,拼命的跑就好啦,只要不被逮住,就不算输。”

如意道:“可是……”

无心道:“还想不想拜大和尚为师啦?你不得出人头地么?”

他一手抵住如意后心,送过去一股真气,扬声道:“如意入门不过半年,只学了点跑路功夫,谁若追上了他,这一局就算白马寺输了如何?”

这是比轻功了,但跟一个八岁小童比轻功,说出去可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光是北荒这边,便是和尚也都惊了,云寂身后的那白胡子老和尚一跃而起,袍袖一翻,看似与无心一握手,握手时候,两人迅速过了三招,老和尚满脸诧异,无心微微一笑。

老和尚一挑眉,按住如意另一侧肩膀,也送了一股真气过去,扶着他肩膀跳下树,微微笑道:“如意是贫僧徒孙,一则是俗家弟子功课荒疏的厉害,二则其天赋也是一般,入门半年来只学会些跑路功夫,贵客不妨派一名高手出来与之戏耍一番,可好啊。”

老者眼睛一眯,冷冷道:“白马寺也太托大了,第二场,就派个小童出战?”

老和尚说话有玄机,只说戏耍,没说算不算第二场比斗,老者也是精明如何看不透呢,故意点明了,但有人安奈不住。

那堂本枫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出了场,“白马寺派个徒子徒孙出来,咱们这边我年纪最小,便有我来接招吧,小娃儿,你可跑快些呢。”

老者微微皱眉,没再多说。

如意却是吓得跳起来便跑,毫无章法的跑了百十步忽然发现跑起来无比轻松,一跳便有三尺高,一步跨出去便是一丈远,虽不知其中玄机,但他心里瞬间有了底,正得意时候,耳边传来细微声音,“呆子,教你的功夫用起来啊。”

是那无心和尚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还未看见无心,当先便看见堂本枫在身后十步之遥,当下加紧速度再跑几步,回忆起无心教的口诀,一路跑起来只觉冷风过耳,无比畅快,初时只是围着大雄殿跑,后来看堂本枫追的急,干脆绕着白马寺各院落跑,他在这里长大,熟悉的跟自家后院一般,倒是越跑越是畅快,丝毫不觉得累。

无心从树上跳下来,整理衣袍,朝云寂等老和尚规规矩矩的行礼,“寒水寺无心见过诸位禅师。”

云寂等和尚俱是一愣,脸色一变,“那个……无心?”

无心微微一笑,北荒那边却有人哼了一声,“寒水寺无心,魔教教主叶安世?”

无心便转身去朝他一笑,“今日没什么魔教教主,只有寒水寺的小和尚无心,当下在白马寺挂单,小僧觉得你们这赌局颇为有趣,便想戏耍一番,云寂和尚,我自认功夫不弱,代你白马寺出场一次可好?”

云寂再楞,“为何?”

无心道:“我代你们打赢了,你们需的应我一件事。”

云寂道:“我若不允呢?”

无心道:“不允么,那我便代北荒与你白马寺打一场好了,总归这一架是要打的。”

窃窃私语之声顿起,连北荒都觉得这是个疯子了。

刚才与无心对了三招的白胡子和尚凑到云寂跟前,私语一番,云寂道:“老僧不才,与忘忧大师有过论道之谊,你既然以僧人身份挂单此地,代为迎战也是可行,出家人四大皆空,输赢皆是无谓,可我寺与魔教素无交情,可否明言你所求的是何事?”

无心抬手一指,笔直指向白胡子老和尚鼻子,“说了也是不妨,我若赢了,你,需的收如意为亲传弟子,倾心教授,绝不藏私,可敢么?”

白胡子和尚一愣,唱喏一声,微微笑道:“不亏,我应了。”

无心倒是心里一讶,“敢问禅师名号?”

白胡子和尚道:“贫僧云海。”

无心转头朝北荒那位老者一笑,“寒水寺无心求教北荒武士高招,我可是很强的哦,你要派谁出场呢,北荒帝,堂本昌。”

那老者脸色一变,北荒数人齐声喝道:“大胆,竟然直呼陛下名讳。”

无心道:“北离皇帝萧崇的名字我也叫得,名字不就是拿来叫的么?北荒帝,你说是么?”

北荒帝堂本昌倒是未怒,“你如何识得孤?”

无心傲然道:“天下诸事,我天外天皆有案卷,既然那风流小子是堂本枫,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北荒舍你其谁?”

北荒帝堂本昌道:“你与小儿认识?”

无心道:“我朋友还与他打了一架呢,好啦,你话也忒多,打是不打,谁来打?”

北荒帝堂本昌道:“最后一句,我若允你代我北荒出战,你可愿意?”

无心笑了,“那可不成,我好歹在北离待了十二年,白马寺的老和尚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不能辜负不是?”

北荒帝堂本昌也不强求,一招手,一名玄衣剑客走出场来,他头戴斗笠,面容平常,是见十次也未见得记得住的大众长相,走路步子不快不慢,行走间衣衫不动,尘土不起,腰间悬了柄狭长古剑,剑鞘有龙纹,剑未出鞘,却随着他走近无心,越来越剧烈的颤抖起来,此剑有灵性。

北荒帝堂本昌道:“这是我家枫儿的剑术教师,宋玄,百晓生排英雄榜不列我北荒英雄,但宋先生与名列六大剑仙之一的怒剑仙颜战天曾交手数次,互有胜负,你小小年纪,有把握胜之?”

无心笑道:“素闻北荒帝心慈,果不其然,你瞧好了吧。”

宋玄道:“我听说过你,你曾于寒水寺习得罗刹堂三十二门秘术,后又自废武功由魔入佛,成就佛法六神通,在天外天习得叶鼎之的绝技无法无相功,百晓生排英雄榜,把你列为良玉榜头甲,年轻人中,你是翘楚。”

无心道:“多谢夸赞,你,我却未曾听过。”

宋玄道:“我十三岁习剑,至今二十三载,剑下亡魂十八名,我的剑叫断秋水,我的剑法叫秋水剑,今日是我的剑第一次出现在北离,我,以你试剑。”

无心袍袖一展,“不盛荣幸。”

无心年纪不大,见过的剑却不少,风雪剑沈静舟的剑有裹挟风雪的凌厉,怒剑仙颜战天的剑是毁天灭世的霸气,孤剑仙洛青阳的剑却是无边无际的凄凉孤寂,洛青阳说,但凡练剑,必先聚势,有了剑势,剑才成了活物。

宋玄的剑,美如一汪秋水,剑身在空中缓缓划过,眼前仿佛波光粼粼,耳畔仿佛溪水潺潺,安闲淡然,只有灵气,毫无杀气。

无心闭起眼睛,“你常在溪水旁练剑。”

宋玄道:“是。”

无心睁开眼来,嘴角一勾,“你可听过无双城?无双城原城主宋燕回号称一剑断水,还同样姓宋,你与他倒可称兄弟。”

宋玄面皮不动,心绪毫无波澜,“出招吧。”

无心袍袖一甩,凌空而起,“瞧好了。”

夕阳西下,官道旁的茶水摊生意极是不错,萧瑟与雷无桀也在其中。

雷无桀点了三斤黄牛肉,五屉水晶包,就着老醩烧吃的正欢,萧瑟却在消化百晓堂送来的情报。

雷无桀夹了块牛肉扔进嘴里,口齿不清道:“你倒是吃啊,不是着急赶路么?”

萧瑟喃喃道:“我倒把这个人给忘了,北荒二皇子。”

雷无桀道:“什么人?”

萧瑟道:“北荒向来被视为蛮夷之地,民风彪悍,族人以骑射渔猎为生,与北离百年来战火频频,现任皇帝堂本昌即位后,多施仁政,不喜刀兵,自九年前两国签订和约以来再无战事,当时两国互通边市,有不少人去了北荒,也有不少人来了北离,其中就有一个白马寺的和尚,还有这位北荒二皇子,堂本昊。”

雷无桀道:“哎?没听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瑟道:“素问北荒二皇子生来体弱,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秧子,后来与那白马寺的和尚有过一段渊源,其中过程并不深知,但结果是,这位北荒二皇子死在了洛阳城里。”

雷无桀吃惊看他,“你是说,那些蛮子,是要为那二皇子讨回公道的?”

萧瑟手指轻巧桌面,沉吟道:“巧了,无心也在白马寺,你说是早有预谋,还是纯属巧合?”


15 Jan 2020
 
评论(11)
 
热度(305)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顾建安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