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恨不得咬他，瞪他一会，动了动肩膀，“好吧，我换个说法，我们上床了，有了共同的孩子，六年后的现在你还允许我接近你，甚至说可以让我们的关系更为亲密，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我为此深深感激，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和你这样亲近的不是吗？反证过来，至少说明我在你里还是有点位置的，对吗？”

斯内普幽深视线打量他一会，缓缓道：“诚如你所说，你在床上表现的还不赖，我们很合拍，在可以的情况下，我没必要亏待自己的身体，我之所以同意与你进一步发展关系，与你的期望大约有些差距……我是个斯莱特林，并且素来以冷静著称，相比于你那些小情人，我有更明显的优势，你喜欢孩子，阿西娜暂时也离不开你，这也是我建议我们可以进一步保持关系的原因，——但要说的是，你并不是唯一的人选，我自然不如救世主受欢迎，但也不至于落魄到找不到人睡觉，而你……”

哈利气急败坏的瞪他，“我已经找到了你，你休想再找别人睡觉，我可以发誓绝对不去找别人，你也需要。”

斯内普嗤笑，“别傻了，好像你能管的住自己的手脚一样，我们分手后，你用了多久就开始找小情人？一个月？”

哈利垂下头，“我那时是……”

斯内普不耐烦道：“我不想听无意义的解释，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我早过了躁的动的青春期，不会无时无刻想着跟某人上床，但该死的，这不是重点，劳烦把你脑子里的废物清除一下，可以吗？”

哈利深深呼吸，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扔出脑子，“好吧，你想说什么？”

斯内普瞪他，“比讨论睡觉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刚才你说的，关于所谓平等的问题，这显然我们双方都存在误解，关于你我争吵个不停的问题，实话讲，我与所有人争吵，我乐于如此，而你，除了打败伏地魔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让人试图抨击的，而你傻的一直往我跟前凑……”

哈利叫道：“我不是……”

斯内普不耐烦的打断他，“好吧，我知道你喜欢往我跟前凑又无法欣赏我的语言魅力，我要说的是，虽然你的解释糟糕透顶，我依旧决定大度的不与你计较刚才对我的无端指责，毕竟真要说的话，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权利来做的。”

所有的怒气与未出口的争辩迅速消匿，哈利深深吸气，无比懊悔，“对此我很抱歉，西弗勒斯，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说那样的混账话的，我只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请务必原谅我，我知道，你一个人照顾阿西娜，肯定是极为辛苦的。”

斯内普哼道：“毫无疑问。”

哈利朝他伸出手，以保护的姿态揽住他肩膀，拉进彼此的距离，身体上的，也希望是感情上的，“告诉我，这六年你们是怎么过的？没有指责，我也不要什么权利，我只是想知道。”

斯内普沉默许久，他不是擅长倾诉的人，有些话说出来，对他来说是需要勇气的。

哈利看出他的挣扎，也不催促，手指钻入斯内普柔软发丝，一遍一遍的梳理，就像很久以前他经常做的那样，就像他们这六年从未分开，有些动作，自然而然到完全不需要练习与回忆。

良久，斯内普才轻声吐息，“那不是辛苦两个字可以囊括的，哈利，我犯了错，我当时不该让并未真正驯服的家养小精灵照看阿西娜的，家养小精灵将对我的怨气报复在阿西娜身上，让阿西娜承受苦果将是我又一桩无以偿还的罪过。”

哈利靠近他，搂着他，与他黝黑如深潭的视线近距离对视，“告诉我更详细的，西弗勒斯，相信我，倾诉对你有好处，让痛苦烂在心里只会让你进一步的堕入痛苦深渊。”

斯内普与他对视一会，撤回视线，将头悄悄放上哈利的肩膀，“我从格里莫广场离开之后，亟需寻找一个安静的、私密的、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到的地方，蜘蛛尾巷显然不是绝佳选择，那里几乎被流窜的食死徒及部分民众打成了筛子，我思虑再三，选择了普林斯庄园，你应该知道，我有一半普林斯血统？”

哈利点头，“据我所知，普林斯家族早已败落，你应该是现存的唯一继承人？”

斯内普嗤笑一声，“可惜普林斯那些老混蛋画像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宁愿绝后也不愿意接受一个混血普林斯，甚至在最后一任普林斯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祖父去世之前，以血彻底封印了整座庄园，我并非觊觎庄园的任何遗产，事实上那里除了些老古董及抱守残缺的老画像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要的只是清静，而那里，除去我，再也无人能够进入，哪怕是猫头鹰……哦，闭嘴，不要老生常谈，我不可能求助于你或者依靠你，别说那时候你还只能算是个孩子，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觉得你是足够可依靠的。”

哈利不自在的动了动，忍不住的心里难过，“很遗憾听到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符合你的标准，或许我一辈子也达不到，但我真的可以为你做一切事，只要是你要求，或者是你需要。”

斯内普侧脸看他一会，轻轻叹口气，“你是救世之星，有强大的魔力、大好的前途，因为黑魔王的纠缠，你甚至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天的正常人生，世界之大，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也有很多，不该也不能与我这样一个遗世的罪人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用我的私心——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私心，来麻烦你呢？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有本事生生的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

斯内普的语气比以往更为低沉，依旧没有多少起伏与情绪波动，但那些字眼却彷如长了尖锐的爪子，一寸一寸的扒开哈利的皮肉、血液、骨头，让他整个人都融化掉，斯内普消失之后，他对斯内普离开的原因有一千种猜测，却没有一种是这种的，包裹在坚硬皮囊之下的一片柔软心思全是为了他，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斯内普，往深处想，这又确实应该是真实的斯内普，只怪他愚昧啊，手握珍宝而不自知。

哈利喉头滚动着，克制着哽咽，颤抖着唇小心翼翼的贴上斯内普脸颊，近在迟尺的黑色眼眸里皆是诧异，但没有躲避，哈利以近乎膜拜的态度亲吻着斯内普的脸颊，一寸一寸厮磨，在将近唇角的时候被推开，斯内普摇头，“不。”

哈利没有勉强，将脸埋入斯内普肩颈，呼吸着黑色柔软发丝中独有的近乎发苦的清香，声音闷闷的发出，“愚蠢，是吗？”

斯内普哼道：“愚蠢至极，我曾经大度的决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女巫，就算是找了个身家清白的男人，我也可以馈赠几瓶生子魔药的。”

哈利近乎撒赖的抱紧他，“我不要别人，我不会再要任何人，除了你。”

斯内普轻声斥责，“愚蠢的格兰芬多，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都是错误的，如邓布利多所说，语言是有魔力的，尤其是强大的巫师，你不该轻下断言。”

哈利固执道：“你博学且智慧，但你并不了解我真正的需求，六年前，我不敢说你是我追求的最终目标，但六年后的现在，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认知。”

斯内普嗤笑，眼中依旧平静无波，“六年前你几乎还是个孩子，现在是个众所周知的风流公子，六年后呢，谁知道会是什么鬼样子，哈利，我比你年长许多，又是个斯莱特林，用感情来哄骗我注定了无功而返，不必白费力气了。”

哈利转到他正面，揪紧他视线，“你是真的不相信感情，是吗？”

或许因静谧舒适的氛围，斯内普极难得的坦诚相告，“感情是极珍贵的东西，我不会轻言给予，要说的是，感情不该乞求、更不该强求，我可以容许你靠近我，但休想拿感情捆绑我，这是底线。”

哈利与他深深对视一会，试图揪出更深层次的他期待出现的情绪而不可得，无可奈何的，他败下阵来，近乎恶意的以嘴唇靠近斯内普耳畔，“我今天晚上可以睡你吗？”

斯内普挑眉，“如果你真的需要。”

哈利恶狠狠道：“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睡你，却不可以说爱你，是吗老混蛋？”

斯内普哼笑出声，“这就是你说的倾诉，小混蛋？”

哈利呻吟一声，恋恋不舍的退开，“我的错，你继续。普林斯庄园，有什么问题吗？”

斯内普道：“我的血液不足以彻底破开普林斯庄园的防御，故而我借助于一个极为霸道的魔咒，也因此，普林斯庄园虽然对我开放，却并未真的认我为新一任主人，庄园的家养小精灵虽然被我奴役，但依旧保持了与庄园相同的认知，这也是灾难诞生的源头。”

三言两语，哈利便能猜到其中风险，斯内普的莽撞是走投无路，与其指责，哈利更应该忏悔，他向来以为对斯内普做的已经足够多，每个人也都这样认为，包括斯内普本人，但显然，他做的还远远不够，“就算你当时不愿意求助于我，我以为你最起码会求助于马尔福们，我曾多次拜访马尔福庄园，试图寻找你的行踪而未可得，你并不真的信任他们？”

斯内普摇头，“斯莱特林讲究利益的交换，我当时除了腹中孕育着的小生命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可以与马尔福的帮助进行交换的东西，若利益不对等，友谊随时有崩盘的危险，我不能冒险。”

哈利叹息，“你当时那般坚决的离开我，却又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我为此十分难过。”

斯内普抿紧嘴唇，“我只是错估了我当时的魔力，并非错在及时从你身边离开，你一直在强调我当时的离开，可是你是否真的想过如果我留下，会造成怎样的可怕后果？要我说，你对自身从来就没有准确的认知。”

哈利固执道：“无论怎样的后果，都比现在要强，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六年我们俩过的都糟糕透顶吗？如果你没有离开，至少我可以拥有陪伴你孕育阿西娜的全程以及绝不缺席阿西娜的成长。”

斯内普不为所动，面容冷硬，“格兰芬多也学会了拐弯抹角，这依旧是在指责我在阿西娜……”

哈利打断他，“我不是在指责，我只是在后悔，以及克制不住的十分沮丧，你从未给过我信任。”

斯内普语调依旧强硬，“信任的代价是沉重的，那个时候，我给不起。”

哈利垂头深深呼吸，放过了这个话题，“家养小精灵对阿西娜做什么了？”

斯内普道：“家养小精灵不得违背主人的命令，无论他们对主人有多么不满，它们也不能对阿西娜做什么，但它们可以选择不主动去做。为了生计，在阿西娜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开始接一些魔药店的订单，当时一切都很正常，家养小精灵固然怨恨我，但照护阿西娜从未出错，灾难发生在四个月后，阿西娜七个月的时候，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阿西娜发生魔力暴动——便是再强大的小巫师，也很少有一岁以内暴动的情况，这出乎我的意料——彼时我正在对角巷，家养小精灵并未做任何处理且未做任何试图告知我的举动，是我放置在阿西娜身上的防护咒语被飞散的魔力触动，我才尽快赶回去，却为时已晚……”

他说的平板、缓慢，毫无感情起伏，唯有一再收紧的拳头昭示了他的心情，哈利拉过他的手，将他紧绷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舔舐掉掌心斑斑血痕，“这不是你的错，西弗勒斯，你对阿西娜的爱没有谁看不出来，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当时我不在你身边。”

斯内普暗沉沉视线盯着他乱蓬蓬发旋，摇头，“这与你无关。”

哈利坚定道：“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无论你承认与否，无论我做的有多差。”

斯内普哼道：“随便你怎么想，这就是全部。”